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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节(1 / 2)





  王国栋一听竟然是王三林,伴随着三林子的招呼声,有手电的光束照在他身上,还响起了一声长长的、响亮的口哨。

  王国栋顺着口哨声望过去,车斗里站了七八个人影,他拿过郭绒花手里的电筒照到车斗上,一个穿着海魂衫歪带绿军帽的少年冲他喊了一嗓子:“嗨!哥们!艳福不浅啊!”

  此时王三林把拖拉机停了下来,王国栋冲那青年沉声道:“你放尊重点,这是我妹妹!”

  “妹妹?”青年眉梢一挑:“情妹妹吗?”

  当谁看不出来吗?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低头去跟前面那小姑娘说话时的表情和神态,啧啧,这俩人之间要是没猫腻,他敢把头拧下来。

  “你!”王国栋气得脸红脖子粗,却又无言反驳,底气不足的原因当然是他确实对郭绒花朝思暮想。

  他这狼狈不堪的样子落在那少年眼里,乐得他哈哈大笑,一手拿电筒指着王国栋,一手拍打着车斗上的栏杆,对着周围几个人道:“嘿,看到没有?恼羞成怒了!哈哈哈哈!”

  王国栋气得额头青筋暴跳,却又拿车上那个可恶的家伙无法,人家又没说啥,他总不能冲上去和他打一架吧?

  那青年看着王国栋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儿更开心了,笑得简直要从车上跌下来了。

  “情妹妹咋了?关你什么事?谁规定青年男女还不能谈恋爱了?井底之蛙,大惊小怪!”郭绒花这话一出口,四座俱静。

  车斗里的几个年轻人不笑了,歪带军帽的少年讪笑了两下道:“开个玩笑嘛,瞧瞧你还急眼了,行了行了是我不对,不该笑你对象来着。”

  此时他心里也颇有点后悔,本来也不认识人家,他上来就调笑,也难怪人家恼了,女的都忍不住要给对象撑腰了,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了?

  王三林也呆住了,心道:这几个家伙着实闹腾得有点厉害,王国栋要是较真了去和他们对骂打斗也有失身份,看把人家郭绒花小姑娘给逼的,为了维护王国栋这话都说出来了。

  他从驾驶位上站起来对后面的几个喊道:“行了!行了啊!你们几个不要太过分,知道他是谁吗?王国栋!我们安平县的能耐人!他给我们社员办了多少事,是你们几个能笑得吗?再笑我也翻脸了啊!”

  他这话一出口后面车斗里的几人面面相觑,怎么?莫非这家伙还是个有来头的?

  王三林呵斥完了后面的几个跟王国栋道别:“国栋,我就先走了,自行车慢,你慢慢来,不然看扬你一身土。”

  “好,三林哥你先走吧!”王国栋朝他挥了挥手。

  一边说着要走,王三林一边喋喋不休抱怨连连:“好容易我今儿休息,又被我爹派到县城去接新来的知青,哪知道这群人的车又晚点了,直让我等到现在。”

  王三林长叹一声:“明儿天不亮我就得起床往工地赶,可被这群人给害惨了。”

  “那我就不耽误你了,三林哥你赶紧回吧!”王国栋又摆了摆手跟三林子告别,三林子点点头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。

  王国栋拿脚支着自行车,车上的三个人都沉默着一动不动,被拖拉机扬起的细尘在手电筒的光柱里翻翻滚滚,飞舞盘旋。

  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这灰尘一样,在腔子里翻腾得厉害。

  绒花是什么意思?只是单纯的见不得自己被人奚落而出言维护,还是她……,王国栋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,他都要喘不上气儿来了!

  郭绒花一动不动坐在自行车大梁上,脸上火烧一样通红一片,刚才那群人奚落国栋哥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,那句话就脱口而出。

  此刻那群人走远了,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,怎么办?国栋哥会不会觉得她不知羞?

  要不是此刻正坐在自行车上,郭绒花恨不得跺脚撒泼发泄一下自己羞窘的心情才好!

  国栋哥长得好,有本事,细心会照顾人,又踏实又勇敢,脾气还特别好,总之,国栋哥没一处不好的!

  这么好的国栋哥,他连红梅姐姐都看不上,怎么能看上自己一个小丫头?

  郭绒花拿指甲抠着王国栋系在自行车把上的毛巾,毛巾快要被她抠出洞来了,要是国栋哥真得能看上自己就好了,他人那么好……

  郭绒花想着想着脸更红了,她偷偷拧过头来偷瞄王国栋,却发现王国栋正紧盯着自己,她赶紧把头又拧了回去。

  又沉默了一会儿,郭绒花低着头吭吭哧哧地说:“国栋哥,我,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,实在是他们那伙人太可恶了。你,你别多想啊!我真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
  她这话像一盆子凉水兜头浇在了王国栋脑袋上,把他在半空中翻腾着蠢蠢欲动的心给猛地一下砸到了地上,瞬间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凉透了!

  “哦!”王国栋木呆呆地应了一声,绒花要他别多想,她没其它意思,王国栋苦笑一声,自己可不是想多了吗?

  绒花那话,让他喜出望外,还以为她对自己也有那么几分意思,事实证明,自己果然是想多了。

  王国芝在后座不耐烦地催促他:“走啊大哥!再不回,天都要亮了。”

  王国栋收拾了心情一边儿奋力蹬自行车,一边儿在心里安慰自己:没关系,绒花现在还小呢,她现在不懂这些,过两年再提也不晚。

  第二天下午他带着妹子去郭家庄接绒花上学,路过郭家庄生产队大院时就看到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人。

  一个英挺俊秀的少年看他骑着自行车颠颠簸簸地过来,冲着他挥了挥手:“嗨哥们!真巧哎!又见面了。”

  王国栋一听他说话就认出来了,这不就是昨晚那个调侃他的二流子吗?

  王国栋本不想理他,但人家这么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,他的修养不允许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。

  他停下了自行车:“是挺巧,你是新来的知青?”

  少年提了提手里的行李卷冲王国栋示意了一下:“是啊,昨晚刚到你们公社,今儿就被分到这个生产队了。”

  “那挺好,以后就待在乡下踏实地跟我们贫下中农一起干活吧!”王国栋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。

  瞧这小子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,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得,瞅他那放荡不羁的二流子样,乡下农活会教他重新做人。

  他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把这少年惹恼了,他狠狠地瞪了王国栋一眼,扬声对他说道:“怎么?看不起人?我告诉你,还没有我干不来的活呢!”说完还重重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
  他这番举动惹得王国栋直想笑,放出来的话倒是气势十足,奈何全被他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给破坏殆尽了,他横王国栋的那一眼,眼波流转,不像是瞪人,反倒像是媚眼。

  这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么,王国栋心里失笑,我跟他计较个什么?

  他连连点头,敷衍了事夸奖了一顿:“是吗?那你可真能行,我们贫下中农正需要你这样的知识青年来帮助呢!”

  这少年听了他不走心的夸奖,乐得眉开眼笑,一口整齐的牙齿白得能闪光。